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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

 

那是個快要下雪的日子,他餓得快要昏死過去,他是魔族首都的下街裡的一個沒有人要的十四歲少年,打從他有印象起就生活在下街,跟著一個乞丐生活,前不久乞丐死了便只剩下他一人。他有試著想去打點零工,但除了被嫌髒以外還被嫌笨手笨腳的,很快就被趕出去了,最終還是只能乞討維生。

下街是一條混亂骯髒的街道,雖然有幾家商店,但街旁常常有不少流浪漢、乞丐、強盜、小偷或是被遺棄無家可歸的人等等,這些人在下街裡哪個角落都有,正常得很。

他餓得兩眼發昏,卻還是瞧見有個扒手順手在一位看起來富有的人身上摸走錢袋,下街中時常會出現有錢人,畢竟也有不少見不得光的交易,但會來下街都會有防範。他不知道是扒手的技巧太過高明,還是偷竊不被發現沒有想像中的難,扒手在有錢人走遠後才從暗巷中走出來,晃著錢袋,邪笑著,低喃唸了什麼便離開了。

少年看了一會兒又低頭看著空空的破碗,腦中晃過的都是那搖晃的錢袋,他從來沒偷過東西,會來下街的有錢人多半惹不得,像方才那種不被發現的扒手實在是少數。偷了錢被捉到會被怎麼對待都不知道,被拳打腳踢或打斷手腳都有可能,因為得不到醫治被打斷手腳大概沒多久就會死亡,少年看過幾個這樣的人,所以他不敢偷,從來不敢。

只是眼看著要下雪了,若是仍這樣餓著,離死也不遠了。少年想著不偷是死,偷了也許會像方才的扒手一樣幸運,沒有被發現,不被發現他就能吃飽一頓飯。於是他下定決心,找到一個男人,看上去十分富有,衣服看起來是上好的料子,不像他穿的是破麻布。

幸運女神像是從來沒眷顧少年,他連男人掛在腰側的錢袋都沒有碰到就被男人捉個正著。男人如血色的紅眼緊盯著少年,心情看上去十分不好。少年心想,任何人被當作偷竊的目標都不會有好心情吧。

「是想偷走我的錢?」男人的語氣十分冰冷,更證明了男人心情十分糟糕,他哼了一聲:「我討厭手腳不乾淨的人。」

少年趕緊道歉:「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求您饒了我。」

男人像是沒聽見少年的求饒聲,逕自說道:「是這隻手要偷吧?給你個教訓,打斷可好?」

成熟男人的手足以握住營養不良的少年的手腕,男人稍微用了點力,少年就疼得想大叫,但引來別人一點好處也沒有,這裡不會有氾濫的同情心,尤其是對他這種小偷。

少年想靠另外一隻手扳開男人的手掌,嘴裡不斷地重複著「對不起求您饒了我」之類的話,眼眶裡充滿淚水,他第一次覺得死亡離自己這麼近,只要男人把他的手打斷,這種天他絕對會死在下街裡。

「求求您不要這麼做……我願意做任何事……」少年的淚水終究流了下來,男人的心像是鐵打的,仍不顧少年的請求拿起腰側的佩劍,揚起未出鞘的劍作勢要朝少年的手臂打下去,少年掙扎得愈發劇烈。

一個低沉戲謔的聲音不知道從哪發出來的,話語卻清晰地在兩人耳邊迴盪:「您再欺負下去,小心以後他討厭您。」

男人冷冷地說道:「誰說我要帶他回去?我不喜歡手腳不乾淨的孩子。」

「您一定會帶他回去,您這戀童癖。」

「蓮影,閉嘴。」男人冷喝一聲,似乎心情更糟了,少年不禁感到更害怕,卻連話都不敢說。

男人只覺得惱火,他只是都撿些孩子回去,哪來戀童癖?最小他也都是等到少年們十六歲,況且他把那些孩子撿回去最主要的目的又不是為了「那個」。

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聲音消失了,男人臉色不善地盯著被捉拿住的少年,問道:「你說你願意做任何事?」

少年怯生生地點頭,男人輕哼了一聲:「那麼給你選擇,第一跟我回去,第二我打斷你的手。」

少年欲哭無淚,這分明不是給他選,根本只有第一個選項,眼前的男人總是沒有好臉色——至少他見到為止都是這樣。少年啜泣著:「我跟您回去,可是能告訴我會怎麼懲罰我嗎?」

至少男人不像是會輕易原諒自己的樣子,少年覺得十分難過。

男人有了僅僅一秒的停頓,而後淡淡說道:「跟我回去會是你最大的懲罰。」

少年不解地抽著鼻子,也許是他餓過頭,想著該不會男人喜歡吃小孩子吧?他又不好吃……

男人不知道少年在想些什麼,只覺得看著他啜泣,煩。低聲喝道:「不許哭,啜泣也不行。」

少年立刻頓住呼吸,心中哀愁不已。嗚嗚,暴君……

但少年後來稍微詛咒了一下自己,沒事烏鴉嘴做什麼。男人確實是暴君,還是一位真正的暴君。

少年愁眉苦臉的樣子,讓男人看了就想欺負,少年又悶悶地問道:「那我會怎麼樣?」

男人瞥了少年一眼:「不會,目前不會。別問了,你會是我的奴隸,我會給你很多東西。」

少年不懂,奴隸不是被剝削在階級的最底層嗎?為什麼疑似未來主人的男人會給他很多東西?但這也是他之後才理解的,就算不想要拿的東西,他要給,你也只能心存感激地收下。而他不給的東西,求之、乞之皆不可得。

男人沒有放開握著少年的手,但已經沒像先前用著幾乎要掐斷的力道,也轉為牽著少年,往著一個方向走去。他想著少年的溫順,想起他還不知道少年偷他錢的理由,但少年被抓包後不是狡辯而是十分沒膽地一直道歉,他真的不懂少年為了什麼要偷自己的錢包。

「你偷我的錢要做什麼?」

「我只是想要錢……就可以買點吃的。」少年低垂著頭:「對不起,我實在餓壞了。」

男人的表情一樣很冷淡,但心裡一處柔軟起來,說道:「今天我有時間,帶你去餐廳吃。」

少年的眼睛突然雪亮起來,猛地抬頭盯著男人看,男人被看得有些不自在,輕輕彈了少年的額頭:「看什麼?走路看前面。你叫什麼名字?」

「……沒有,我沒有名字。」少年揉著被彈痛的額頭,又不敢抱怨什麼。

「是嗎?」男人沉吟著,最後說道:「冽,以後你就叫做冽。」

那是冽有生以來第一次擁有名字,小小的心臟蹦蹦跳著,他喜歡這個名字,而且他終於知道原來擁有名字是多麼高興的事,好像他是真的存在於世界上,有了那一分重量。

「謝謝您!」

男人沒有再說什麼,牽著冽上了一家看起來很是高級的餐廳,起先冽不敢進去,尤其是看見服務生嫌惡地看著自己時,他怯弱地掙開男人的手後退幾步。男人在察覺到冽的退縮之後,也發現服務生不善的態度,看向服務生:「你要為難我的人?」

腥紅的眸子裡閃著寒光,服務生一看有些心驚,他想起來世界上有這樣的紅色眸子的人在魔族只有一個象徵,皇族的人。而現今還會在路上遇到的,只有他們高高在上的魔皇陛下。

「您是……」服務生想要說什麼的時候被男人狠戾地瞪了一眼,嚇得直打哆嗦,想起不成文的規則是路上認出魔皇也不許張揚,趕緊低下頭讓他們進去:「不敢……十分抱歉。」

冽是第一次吃得打飽嗝,他滿足地摸著自己鼓起的小肚子。

男人看著桌上疊滿的盤子,冽似乎經過一餐就對他的好感度有些提升。心裡好笑著這小鬼拿食物去騙一定一下就騙走了,但冽確實不奢求什麼,就是每天能吃飽,單純的願望。

男人吃得慢,應該說他多半在觀察冽所以吃得慢,吃下最後一塊肉,又休息一下才帶著冽離開。

當男人帶著冽走到雄偉的魔族皇城,而守衛恭敬地對著男人鞠躬行禮時,冽吃驚了一下。他好歹也是魔族人,也是知道族裡的事,魔族中住在皇城裡的人是不少,但會被恭恭敬敬對待的屈指可數,而在守衛行完禮恭敬地說了一聲陛下,男人——奉輕應一聲後,冽差點沒被嚇成傻子。

他居然想打魔皇的錢包的主意。

冽口乾舌燥地說道:「陛下……冽方才的無理……」

奉不等冽說完,就帶著冽繼續在皇城中走,只說道:「不必在意,只是不許再做手腳不乾淨的事,被我知道我就親自打斷你的手。」

冽屏住呼吸,大氣都不敢呼一口。奉查覺到被牽著的少年表現出的緊張,說道:「若沒做虧心事就不必怕我。」

冽失魂落魄地被拉著到一座宮殿前,宮殿的外面種著滿園子的植物,冽知道的植物只有路邊常見的幾種,園子裡的他根本認不出絲毫。

宮殿本身很普通,雖然建材看上去很高級,外觀設計偏向平常街上會看到的大宅子,進去便是大廳,裡面放著幾張桌子,還有不少看上去十分舒適的沙發椅,有幾人聚在一起喝茶聊天。不少年紀不大的少年,也有少數幾位成年男子,一個有著如奶油蜜的金髮少年發現他們時,訝異地睜大眼。

「陛下。」少年只是發話,聚在一起聊天的人都朝他們方向望去,幾位較開朗活潑的便朝奉揮揮手,較靦腆的就稍微點點頭。

「我為您倒茶。」金髮少年微微一笑,起身忙著。

一位灰髮的成年男子走過來,皺著眉說道:「您又撿人回來……殘害幼苗。」

「你也管不著。」奉挑挑眉,拉了拉冽,指著灰髮男子介紹道:「他是赤炎,你的調教師,不喜歡我就直接把他趕出皇城。」

「……您有沒有這麼小氣?」

奉哼了一聲,這時金髮少年將茶端給奉,奉接下後問著少年:「小畢,我記得你還是一個人住,他當你的室友可好?」

金髮喚作小畢的少年溫和一笑:「當然好。只是他髒兮兮的……」

冽聽見被人數落,縮了縮身子。奉沒說什麼,只是將冽扔給小畢:「帶去洗乾淨,三十分鐘後我要看見乾乾淨淨的人。」

「好的。」小畢雖然說冽髒兮兮的,但是還是接過被扔過來的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,臉上也沒有一絲嫌惡,溫和地對著冽說道:「走吧,我帶你去浴室。」

冽略為遲疑地點頭,隨後跟著小畢去打理外貌去了。

小畢拿了幾件衣服就在浴室一旁等著,浴室很大,有可以直接淋浴的地方,也有可以泡澡的大池子,小畢無聊地看著冽在和那些糾結的褐色長髮奮戰,邊開口和冽聊天。

「陛下給三十分鐘也不太夠吧,我看你那頭髮就要弄三十分鐘。」小畢聳聳肩,看見冽著急起來,有不少肥皂泡弄進眼裡疼得冽流眼淚,小畢連忙出聲道:「你慢慢來就好,反正陛下大概說說而已,就算是認真的,怪罪的也是我。你叫什麼?我叫小畢。」

冽仍流著淚,眼睛閉得死緊,臉上頭上都有肥皂泡,樣子有些滑稽,小畢忍不住悶笑了聲,冽沒聽見,只是痛苦地閉著眼希望眼睛不要再疼了,回答道:「冽,是陛下幫我取的,我原本沒有名字。」

「有名字有時候他也會嫌麻煩又另外取,只是隨陛下的心情罷了。」小畢聳聳肩,他原本就不叫小畢,但他也不太在乎。

冽拿水沖了幾次才勉強能睜眼,但頭髮仍是糾結不堪,他又擠了一些洗髮精往頭上抹。想起方才在大廳中大家和奉相處時的輕鬆,心裡有些疑惑,問道:「為什麼這裡的人不擔心得罪陛下?方才叫赤炎的好像說……」

什麼殘害幼苗來著,不過那是什麼意思?

「是正好方才那些都和陛下很熟。陛下雖然看起來兇巴巴的,也有不少人害怕他,但他對我們很好。」小畢思索著,最後說道:「很像家人吧。調教師們有點像保母,陛下更喜歡我們這些奴隸。」

小畢的話讓冽怔了一下,不過他一直聽不懂「調教師」是什麼,問道:「調教師是什麼?」

「調教我們的人。」小畢略為失神,隨即又解釋道:「你知道我們是以性奴隸的身分被撿回來的吧?」

冽茫然地看著小畢,頭也忘記洗了,他聽得懂奴隸,但是聽不懂什麼是性奴隸,小畢眨著藍眼睛,嘆息了一聲:「陛下又騙小孩了……我們不用服侍陛下什麼,就是滿足他的性需求。而調教師會教導我們怎麼服侍陛下,不過那是滿十六歲前一個月的事,平常像保母一樣。」

「……聽不懂。」

小畢嘆息了一聲,心想和自己十二歲就懂那些事的人哪有多少,說道:「晚點我找一本書給你看。」

「我不識字……」

「放心,圖片很多,不懂再問我。」

當冽終於將糾結的頭髮洗好,身子也洗刷乾淨後,換上小畢準備的衣服,是高級的料子,他從來沒有穿過這麼好的衣服,很是小心翼翼,深怕弄壞了衣服。

全部打理好後,小畢帶著冽回到大廳去,把冽帶至奉面前,便在大廳一旁的櫃子中翻找著要給冽看的書。

奉看了看滿意地點頭:「不錯,就是太瘦了,多吃點東西。有事找赤炎,他若欺負你,歡迎來打小報告。」

奉斜了赤炎一眼,赤炎摸摸鼻子,喃喃唸著:「我又是哪裡招惹您了……」

奉離開宮殿應該是回去休息了,小畢也正好翻出要給冽看的書。

當小畢拿出那本書後,不少奴隸聚過來:「好懷念!小畢你看這東西做什麼?」

「給冽看的,不然他什麼都不知道。」

不知道哪個奴隸起頭的:「大家一起看!」

赤炎無奈地摀著額頭,現在的小孩子到底發生什麼事,光天化日之下聚集在一起看成人書籍,但偏偏那些知識都是他們這些人教的,也不能說什麼。赤炎適時開口:「看是可以,別在這裡做亂七八糟的事。」

後來赤炎發現自己擔心的事情是多餘的,他們討論的問題還有點偏向交流,像是怎麼樣可以很舒服或是陛下喜歡怎樣等等的。比較不害羞的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地討論,比較害羞的便臉色紅潤,但都是很普通的交流。

因為很多人聚在一起,冽有什麼問題,大家都會七嘴八舌地回答。

「這樣做會舒服?」冽很是不解地看著書中光怪陸離的場景,像是把那裡插進另外一個男子的後穴中……奇怪?為什麼別人的雞雞這麼大,這是冽的疑惑只是他沒問出來。

一位叫做方紹,和冽同一位調教師的前輩說道:「適量很舒服,過量很難受。」

「簡單說,前面很舒服,後面很難受。」另一位叫做玄染,和小畢的調教師都是叫翡揚的前輩說著。

「不如說,一開始很難受再來很舒服,再來就是難受到陛下放過我們。」

「對啊對啊,做完腰都會疼大半天,然後晚上又得去。之前我疼了兩周。」

玄染哈哈笑著:「你那是太衰吧。」

「玄染,我記得已經兩周是你了,你應該會比他衰。」方紹白了玄染一眼。

冽已經問了不少問題,大概都清楚情況,現在都是在閒聊或是補充一些可有可無的知識。

他們住的這個宮殿是梓丁宮,是陛下繼位沒多久蓋的,陛下常常撿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回來當性奴隸,那些人就住在梓丁宮裡。雖說是性奴隸,卻十分好命,吃好穿好過好日子,除了禁止擅自逃走日子都十分自由,逃走是會遭到嚴厲的懲罰的。性奴隸除了要服侍陛下,好命得很,且陛下只會碰滿十六歲的孩子,滿十六歲前的一個月會接受調教師的調教,說是調教但只是簡單學習如何服侍陛下而已。另外就是服侍陛下的人選全部都是抽籤決定,只是那籤很邪門常常一連好幾天,上數周的也是有,那被他們戲稱為連莊,不想身子散架就好好祈禱下次不會是自己。有時候,他們奴隸會開玩笑說去開賭場不知道有沒有賺頭。

冽看氣氛挺歡快的,心想應該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,畢竟他懵懵懂懂的還不是很明白性是怎麼一回事,也是後來才慢慢明白對象是不是自己所愛的人是有差別的,而他們沒有選擇要與不要的權利,因為他們是奴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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